『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墨逸说了话后,情绪沉稳了些,这才一步步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抚着我的脸:“你昏迷了十七天。”
刚才布染纤也说了,只是墨逸说出来时,却好像更为沉重。
我看着他,想张嘴,但见他目光斜来,复又只得闭上了。
“齐楚虽没醒,但也没事,那把刀我跟沉天斧一样封住了,除非我在有真身的情况下重伤,要不然谁也拿不走我。”墨逸握住我的手,沉声道:“小布有没有跟你说,外面现在十分平静,云娥她们不敢出来了,香火街那边也安稳了,龙虎山和悬空寺的人全部退走了,我让周亮和布家,以秘术将香火街附近全部圈了起来,除非我所制的木牌,要不谁就不能进入,当然巫女和云娥那是挡不了的,但挡那些宵小还是可以的。”
我眨眼看着墨逸,他复跟我说了施慈,说了杨姐,说了布澹尘和阿澜,到最后还跟我说了陆思齐复又藏了起来,却从没有提及自己。
云娥已然得了全部战力,又有背后那巫女指导,她们还有圣婴,却不敢出来,肯定是墨逸做了什么。
布染纤说他发动了十殿阎罗之力找云娥她们,可在这之前怕是墨逸打得云娥她们躲起来,才要再找吧。
我昏迷了十七天,他才醒多久,原先他伤得这么重,面对云娥她们,有没有受伤?
“你伤好了没?”我听到最后,终究还是开了口。
他低头看着我笑了笑,眼里露出凝重之色:“好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天罗地网之间,你被抽中,天眼必然也感知到你身怀有孕,如若没有我的真身遮掩,你一旦出了这不周山,立马会惹来天雷追击。”
“我不出去了。”我说多了会话,好像喉咙松了些,没这么痛了。
早在想将真身还给他时,我就想到了这办法,大不了我不出去了,天雷也拿我没办法。
墨逸突然就笑了,抚了抚我的脸道:“你可知道生而有灵是什么样的存在?”
《黄帝内经》开篇: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这里的“生而神灵”,讲的并不是生下来,而是在受孕之后,已然有灵,有意识,有反应,能有自己的情绪。
《山海经》中关于上古大神,在孕中有灵的不在少数,可生而神灵的却只有黄帝。
我腹中这个,从受孕开始,就有情绪,能帮我看香……
“等你好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墨逸却转了话题,朝我轻声道:“小精将叶脉纹镜玩得不错,她本就是一棵草,那叶脉纹镜在她手里,倒也合适。”
说完这些,他似乎并没有话说了,墨逸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复又点了一根香,翻身上床,将我抱在怀里:“云清。”
我想扭头看着他,却发现脖子痛得动不了,只得用喉咙轻嗯了一声。
“云清。”墨逸复又唤了一声,我又嗯了一声。
正奇怪他为什么不说,他复又轻唤了一声:“云清。”
我只得又嗯了一声,却感觉到他搂着手轻颤,然后朝我闷闷的道:“这天地间,没有什么对错,只有存亡,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要记得,我是天帝之孙,也是泰山府君,梦日入怀而化金虹所生,就算天帝下界,尸巫出土,也不会让我没命,所以……”
他说到这里,搂着我的胳膊紧了紧:“以后如若再有什么事,你以保重自己为主,不用理会我,只要有一点神魂在,我就不会死,你要记得。”
我想轻嗯,却感觉到墨逸身体在颤抖,他紧紧的抱着我,沉而认真的道:“我只要不死,你关心的人,我都有办法找出一丁半点阴魂,然后想办法让他们活过来,可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去做那些,你一定要记得!”
心猝然生痛,我明白墨逸的意思了,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云清。”墨逸沉吸了口气,鼻子好像塞住了什么:“别再让我害怕。”
“我虽掌幽冥地府,可轮回自有天命,普通人的轮回我能看懂,可有些我也看不透。你或许是云婧转世,也有可能不是,你这点阴魂地府无处可查,如若你出什么事……”墨逸重重的喘息着,鼻子似乎塞得更严重了:“我去哪里找你?你外婆的阴魂还没找到,我到时去哪再找你。”
他在我肩膀处蹭了蹭,嗤笑的自嘲地道:“云婧死的时候,我以为我该伤心,可我只感觉愧疚,她好像是因为我死的,我心情沉重,可我并未感觉到怕。你知道我醒过来,见你那样,听阿澜说你当时引着勾魂链护住我们,除了布染纤和她,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样子,我心底那种害怕,你能明白吗?当时不周山倒,洪水滔天时,我都没有怕过。”
“绝地天通之前,我也曾直面过尸巫,那时我也没有那般怕过;我征战在外,见过各种凶兽,也曾未有过那种心悸;南墟空荡可吞人心,我去过那里,可也没有当时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墨逸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喃喃的道:“我醒来时,感觉真身回到了自己体内,我当时只感觉无比的虚弱,比当初我真身被抽,刚从神力充沛的金虹氏,变成一具神魂时那种虚弱感更强,我真身回到我体内是因为你出事了,你明白吗?”
肩膀处有什么发冷,墨逸在我肩膀处蹭了蹭,沉而闷的道:“你才醒,睡了吧,今天的话一定要记住了。”
“好!”我应了一声,心中有什么慢慢的变热。
墨逸复又搂着我,轻轻的哼着那首安魂曲。
空气中香味飘荡开来,听着墨逸的轻哼声,我终究精神不济,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居然是三天之后了,阿澜欢喜的看着我,给我喂药,告诉我墨逸忙去了,然后帮我将身上的纱布拆开:“你的肉被勾舌吞掉,但幸好你是帝巫血肉,吞生草根不敢吞噬,要不然骨头都没了。我虽有神药生肌,但这么大面积的失掉,还是会有疤的,所以布染纤用制偶术给你缝了皮,遮了疤痕,完全看不出来。”
我低头看去,果然身上没有半点疤痕,整个看上去好像光滑无比,只是看上去如同布缎一样,这对养伤没好处的事情做来有什么意义?
“马上就好了,你不用担心。”阿澜脸上喜色太重,好像有什么大事。
我又睡了三天,感觉轻松了许多:“府君呢?”
“你等下就能看到他啦。”阿澜脸上尽是笑意,给我喂了药后,将我抱到女嫘的轮椅之上:“我带你出去吧?”
等她抱起我时,我才发现,她给我换了一身布家织绵的长袍,暗纹叠生不说,那长袍上有着双蛇交缠的图案,尤其是其中一条蛇下,有着许多小蛇嘶涌跟随,看上去有点奇怪,似乎是什么图腾。
袍底更是暗云腾生,金日耀阳,虽说是纯白之色,但也明显花了不少功夫。
阿澜是个爱打扮的,还特意帮我将头发挽了起来,用的是一根看不出材质的石头簪子,通体光滑,好像经过无数日月,又好像是在哪个河边捡的长条鹅卵石,没有半点花纹。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隐约感觉有事,瞥眼看着阿澜:“你把我搞成这样,不会是要将我献祭了尸巫吧?”
要不搞这么隆重做什么?
阿澜用极为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将我推了出去。
我现在住的就是布家那些石屋,当初共工发难之时,有的被震倒,但大部份还是好的。
一出石屋,却见外面有一条用荧石铺成的小道,大白带着两小只立在道口,见我们出来,大白昂首发出一声长啸。
谛听乃是神兽,大白这一声用尽了全力,震得四周碎石滚动,地底似乎有什附和,两小只也随着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
大白长啸之后,带着两小只有前面缓慢而镇定的走着。
我这才发现,许久不见,大白被墨逸调教得不再是那只贪吃且爱打滚的狗了,一步步跨得威风凛凛,连两着两小只都感觉不一样了。
阿澜推着我跟了上去,到了那面拦隔的石壁前,大白复又长啸一声,荧石滚动,石壁居然慢慢涌动,一颗颗荧石嵌入,出现了一个洞口满是荧光的通道。
阿澜推着我从洞出去,外面就是那所谓的周天洞,可推演周天星辰的那个,也是当初小美女蛇假装阿婧的那个地方,那里似乎有一个祭坛。
我心里隐隐感觉有大事,可阿澜不说,大白在前开路,其他人都不见了。
难不成他们准备让我在祭坛上动手杀了共工?
夺了共工的巫力?
或是墨逸抓到了云娥,让我来杀了云娥,夺了云娥的巫力?
那我是杀还是不杀?
就在我心中纠结之时,却见外面火光熊熊,女嫘拉着周亮和布染纤,还有小精,与布家人正手拉着手,围着一个巨大的篝火正欢快的跳着舞。
他们齐声唱着歌,用的都是听不懂的巫语,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
一边昏迷的布澹尘和齐楚被安放在两张椅子里,正对着我。
而旁边的祭坛之上,墨逸穿着一身与我一样的白袍,那袍上,双蛇交缠,腾空而起,雷霆闪动。
见我出来,女嫘带着那些人围着篝火嘿嘿的欢呼大叫。
墨逸朝我走了过来,在我身前蹲下:“云清,巫族有共源之法,同生之术,你知道吗?借巫术,以周天星辰之力,以血为媒,为香为祷,告之天地,你我同生共死,共源同体,你愿意吗?”
说着,他似乎怕我不答应,神色微微紧张的道:“这就相当于我的真身还在你体内,你就能出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