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热兰遮城内的荷兰守军并不好过,明军的每天不间断的炮击搅得他们寝食难安。
在明军架设好24磅、32磅重炮之后,乌德勒支堡在明军重炮的轰击下摇摇欲坠。
海边的港口由于兵力单薄,很快被明军攻陷,停泊在港口的船只尽数被明军缴获。
港口失陷,船只被明军俘获,这让热兰遮城守军的士气愈发低落。
安东尼·范·迪门正和卡隆以及几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长在官邸内用餐。
热兰遮城被在明军的轰击下忍不住发出剧烈地震颤,天花板上的碎屑如同雨点般掉落在他们的餐桌上。
有几粒细小的碎石块甚至掉落到他们的咖啡杯中,在场的高层面对满满一桌的面食毫无食欲。
安东尼·范·迪门强装镇定,举起咖啡杯,小心翼翼地泯了一口苦涩的咖啡。
“总督阁下,我想我们应该及时止损,和明军谈条件。”
餐厅内正在用餐的高层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卡隆最先坐不住,站出来说道。
“明帝国的条件很明确,要我们撤出福尔摩萨。”安东尼·范·迪门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公司经营福尔摩萨数十年才有了今天的这番成就,要是我司退出福尔摩萨,我无法向阿姆斯特丹总部那边交代。”
此时安东尼·范·迪门的内心十分纠结,福尔摩萨对于荷兰东印度公司而言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
荷兰东印度公司有心将福尔摩萨打造成同明帝国以及日本的贸易中转站,福尔摩萨地区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但现在的局势又对他们非常不利,就连港口都失陷,他们在福尔摩萨地区全部的海船都被明军俘获,就连撤退都无法撤退,只能困守在热兰遮城这座孤城等待巴达维亚方面的援军。
巴达维亚有多少兵力没有人比他安东尼·范·迪门更清楚,就算他们能够坚守到巴达维亚方面的援军能够抵达。来援的巴达维亚援军也未必是明军的对手。
明军主场作战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几万训练有素的军队,放在欧陆也只有陆上强国能够拿得出手。
投降的问题安东尼·范·迪门倒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安东尼·范·迪门想更体面一点投降。他在等着明军上门劝降,这样的话虽然是投降,但他手里至少还能掌握一丁点主动权,不至于在谈判桌上太被动。
正当安东尼·范·迪门等人在用餐之际,通事何斌决定往热兰遮城城内的几处水井内投毒。
热兰遮城城内就五个水井,这五个水井是城内唯一的水源。
虽然红夷囤积在城内生活物资比较充足,但水源就只有这五处,只要这五口水井被污染,红夷剩下的水源则就只剩下雨水和露水。
“真要向这些井内投毒?”郭怀一皱眉道,“城内不仅有红夷,也有咱们汉人。”
郭怀一觉得何斌的做法太狠,这些水源不仅仅是红夷人在用,汉人乃至番人也在用。
“小不忍则乱大谋。”何斌狠下心,咬牙说道,“先偷偷取些水以作引用,我会向城外送行,只要热兰遮城内人心溃散,我相信闽王很快就会带大军攻进来。”
“总督官邸的那一口水井咱们接触不到,要投毒,咱们也只能投四口水井。”郭怀一说道。
“四口井就四口井。”何斌说道,“城内这么多人,五口井尚且不够用,剩下一口井又能如何?乘着现在红夷对咱们防范还不深,今晚咱们乘夜往井里投毒。”
此时,热兰遮城城外,朱琳泽显得要比热兰遮城城内的安东尼·范·迪门要从容许多。
在热兰遮城城墙未被火炮摧毁之前,朱琳泽并不打算攻城。
当然,朱琳泽也没闲着,朱琳泽乘着这段时间让沈铁给当地的熟番送去了不少农具和布匹,以示友好,接见了几个当地的番人部落的首领。
虽然这几十年来随着汉人、红夷大量涌入台湾,严重积压了当地番民的生存空间。当地番人和汉人、红夷也存在着矛盾。
但自颜思齐开台以来,对待番人都采取比较温和友好的政策,而红夷则是欺诈、奴役当地番人,因而当地番人对汉人的态度要比红夷好不少。
眼前的这座热兰遮城就是当初荷兰人骗取当地番民的同情,用牛皮条暴力圈占的土地。
除了态度之外,汉人的外貌和当地番民更为接近,因而当地番民也更容易接受汉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明军的硬实力,当地番民还是头一回见到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对汉人的军事实力心存敬畏。
接见完当地番民首领,朱琳泽便来查看热兰遮城。
“红夷人的城堡修的倒也结实,轰了这么多天还没轰塌。”朱琳泽举起望远镜,望着高耸的热兰遮城感叹道。
“乌德勒支堡估摸着这两天就能将他轰出几个缺口来。”冯双礼望着远处城墙上坑坑洼洼的弹痕说道,“到时候咱们就能将乌德勒支堡拿下,只要拿下乌德勒支堡,主堡亦可乘势而下之。”
朱琳泽点点头,冯双礼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乌德勒支堡一旦拿下,红夷必然沉不住气,届时不用咱们攻打主堡,红夷也会出城投降。”
荷兰东印度公司说到底就是一个披着商业公司外皮的强盗集团,这群殖民强盗战斗的唯一信仰就是金钱。自然没有死守到底的气魄,对于他们而言,金钱至上。
死守热兰遮城对这些东印度公司的雇员并没有什么好处。
安东尼·范·迪门的心思朱琳泽心里也清楚,无非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地投降罢了。毕竟安东尼·范·迪门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地区的元老级人物,轻易投降,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两天之后,果如冯双礼所料,在明军重炮连续轰击之下,乌德勒支堡率先支撑不住,被重炮砸出了好几个硕大的缺口。
冯双礼请命攻城,朱琳泽见攻城器械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便同意了冯双礼攻城的请求。
冯双礼早已跃跃欲试,泉州城和平收复,麾下的部队未能血战泉州城,这让冯双礼多多少少感到有些遗憾,而今这个遗憾可以在热兰遮城下弥补,冯双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练兵的大好良机。
听闻红夷兵之锐不下于满洲鞑子兵,今天他冯双礼倒要见识见识红夷兵到底是何等货色。
热兰遮城内的红夷士兵很快注意到了明军的动向,望着城外明军正在挪动着的攻城器械,他们心里都清楚明军要攻城了!
“总督!总督!明军要攻城了!”
一名荷兰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总督府汇报道。
他面前的两个人,安东尼·范·迪门以及卡隆都是总督,他也不知道自己叫的是谁,不过这问题不大,只要将信息传达到总督耳朵里就好。至于哪个总督,都一样,反正他只是东印度公司的低级雇员。
“该死的明军!”安东尼·范·迪门穿戴好板甲,佩戴好花剑,虎虎生风地走向热兰遮城城头。
换了一身装束的安东尼·范·迪门虽然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同志,但他的步伐依旧十分稳健,看着就像一个年轻人。
多年担任总督,让安东尼·范·迪门省着有这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身戎装之下的安东尼·范·迪门此时更像是一个将军,而不是总督。
安东尼·范·迪门饮了几大口白兰地以缓解糟糕的心情,前天城内的汉人向水井里投毒,污染了四口水井,搞的城内人心惶惶,今天明军攻城,一切都糟糕透了。
几口白兰地下肚,安东尼·范·迪门丢掉碍手的酒瓶,将部分主堡的兵力调到乌德勒支堡。
安东尼·范·迪门已经看出了明军的企图,明军是想要攻击城墙已经破损的乌德勒支堡,而不是他们依旧固若金汤的主堡。
随着冯双礼一声令下,军乐手奏起了那熟悉的掷弹兵进行军,在盾车的掩护下朝乌德勒堡的几处缺口缓缓推进。
负责首发攻坚的是冯双礼挑选出来的三个尖刀营以及海军陆战队,人数足足有四千余人之多。
这人数是城内红夷兵的两倍还多!
就在这四千多精锐身后,还有五千多名郑军在原地待命。
甘辉和洪旭立功心切,想要在朱琳泽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请求首发主攻。
但这个提议被朱琳泽拒绝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次攻坚的成败与否将会对士气造成极大的印象,朱琳泽并不想冒险。
相比郑军的战斗力,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嫡系军队的战斗力。为了稳妥起见,朱琳泽最终还是决定让冯双礼组成三个尖刀营配合海军陆战队营负责主攻。
当然,他也没有放弃甘辉、洪旭而是将甘辉、洪旭二人的部队当做预备队来用。
红夷人的炮远比郑军和鞑子的炮来的犀利,红夷的炮兵炮术甚至和他们的炮兵不相上下。
在进入敌方炮兵射程他之后,乌德勒支堡上的四十多门各色大小火炮朝冯双礼正在行进中的部队渐次开火。
四十余颗黑色的大铁球破口而出,砸向他们的进攻队列。
木制盾车是用来抵挡红夷的火铳和城内土著的镖梭弓箭,面对炮弹的轰击木制盾车也是无能为力。
三四辆盾车被红夷的炮弹直接砸中,躲在盾车后面的士卒猝不及防,被迎面而来的炽热铁球砸的血肉模糊。
炮弹砸飞的木制碎屑四处横飞,伤及了周围数名士卒。
随军的军医急忙赶了上来,被炮弹直接砸中的士卒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回天乏术,军医们也只能选择放弃救治他们,有限救治被木屑所伤的士卒。
红夷炮兵的装填很快,打的也准,两轮炮击下来,已经有百余名悍不畏死的明军将士为红夷的火炮所毙伤。
这还是他们选择从靠海的沙滩这一侧进攻的情况下,炮弹在砸进沙地之后很难弹跳起来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
要不是这沙地阻碍了炮弹的弹跳,他们的伤亡只会更大。
在红夷炮兵打完第二轮炮,正在装填的间隙,明军炮兵的6磅炮和9磅炮也跟来上来,随同远处的火炮一同轰击乌德勒支堡上的红夷兵,以卫步兵提供掩护。
抵近射击的6磅炮和9磅炮射击精度大为提高,有几枚炮弹甚至准备地命中了正在装填炮弹的红夷炮兵,当场将其毙伤。
明军的伤亡虽然比较大,但这一点伤亡还是能够承受住的。
冯双礼也是军中的老将了,战场上的生生死死他早已司空见惯,面对这一点伤亡,冯双礼心如止水,丝毫不为所动。
他面色不改,沉着稳定地指挥部队继续前进,似乎是要将前方的红夷堡垒吞没。
“总督阁下,明军的炮火太过犀利,还请阁下回总督府避一避。”
卡隆担心安东尼·范·迪门的人身安全,劝说安东尼·范·迪门回总督府避一避,明军密集的火炮令他心有余悸,他们在乌德勒堡的四十八门火炮直接被明军砸坏了四门,十六名炮兵受伤,八名炮兵当场毙命。
除了炮兵还有三十八名白人士兵为明军炮兵所毙伤,至于当地土著和汉人士卒的伤亡还没统计。但根据卡隆的目击情况来看,土著士兵和汉人士兵的伤亡绝不比白人士兵要小。
安东尼·范·迪门不为所动,拒绝了卡隆的请求,坚持在乌德勒支堡上指挥作战。
“火铳手!”
安东尼·范·迪门高声喊道,他一面喊一面习惯性地抬起右手。
乌德勒支堡上的火铳手在收到安东尼·范·迪门的命令之后纷纷举起手中的火铳,将黑黝黝的铳口对准了距离城堡越来越近的明军。
“开火!”
眼见明军进入了火铳的有效射程,安东尼·范·迪门压下右手,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一时间成百上千枚铳弹有如雨下,如同暴雨天巨大的雨点一般砸向明军。
荷兰东印度公司雇佣的当地番人士兵紧随其后,将手中的镖梭弓箭射向城下的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