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就这般,玉离笙负责喂,许慕言负责喝,没一会儿汤就见底了。许慕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抬手摸了摸自己撑圆的肚子,眯着眼睛看起来像一只占了天大便宜的小狐狸。
“言言,你若是喜欢喝,以后师尊天天给你炖汤,换着花样给你炖。”912439795玉离笙放下瓦罐,笑着取出手帕,擦拭着许慕言的嘴唇,“言言就只管好好养身子,师尊一定把言言养得白白胖胖的。”既然许慕言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了,那么他就把许慕言当个孩子宠爱,也未尝不可。只要许慕言高兴,不生便不生罢。众生皆苦,玉离笙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在人间饱尝疾苦。但无论如何,没有后代终究是玉离笙心头的遗憾。
“言言,等外头的雪停了,师尊就带你下山,咱们一起回昆仑。昆仑山上有的是灵丹妙药,一定能治好你的嗓子。”玉离笙为许慕言披上大氅,而后又单膝跪地,准备为他穿鞋子。吓得许慕言赶紧抬手,意思是,起来,快起来。
“言言,你同师尊早已成亲了,也行过了夫妻之礼,你我既是师徒,也是夫妻。何须如此见外“倒也不是许慕言太见外,让许慕言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他也没再继续阻止了。心里暗暗想着,他曾经为了玉离笙,不知道跪下过多少次。
玉离笙仅仅是单膝跪下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言言,你头发也乱了,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你看看玉离笙将人推到梳妆台前坐下,微微弯腰,贴着许慕言的耳边笑道:“活像是狮子狗,头发都翘起来了。”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望了过去,便见铜镜中,映照出了两个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审视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得不说,玉奉天每次给他挑选身份,都会刻意为他挑张俊脸。不管是小魅魔,燕燕,徐烟,小道士,还是现如今的谢启辰。一个个的皮相都很好。只不过,现如今的身体气色不甚好,难掩憔悴,眼底微微发青,好似病痨鬼。许慕言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到底还能撑多久。但他无比确信,玉离笙这次会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他的生命。
“言言,你现在的模样,师尊也喜欢的。”玉离笙温声细语道,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在师尊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喜欢向日葵的许慕你是师尊的太阳,唯一的太阳。”
“言言,是你的到来,驱散了师尊心头的阴霾,也是你让师尊明白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谢谢你,言言,”这一声谢谢包含着千言万语,凝聚着许慕言数不清楚的血泪,现如今,终于得到了玉离笙的肯定,这一天来得太迟,太迟了,玉离笙又道,许慕言的情绪久久难以平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玉离笙的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好半晌儿才咧嘴笑了笑。
言言,师尊为你束发罢。”玉离笙对束发这件事情,已经熟能生巧了,甚至还会缝补衣裳,也能绣花。
他预备着,等回到昆仑之后,便给许慕言亲手裁剪新衣裳,既然言言喜欢向日葵。就在衣襟上绣上向日葵。等来年开春,就漫山遍野撒上向日葵种子。等向日葵开了,就在花海里搭建一个秋千。对了,言言还喜欢吃西瓜。那么就让言言一边吃西瓜,一边坐在秋千上看漫山遍野的向日葵。玉离笙憧憬着两个人的未来,已经开始谋划幸福生活了。
“言言,外头的雪约莫也停了,我们走吧”许慕言没什么意见,反正早走晚走都得走。
出了禅房之后,玉离笙领着他去同山中的住持师父告辞。持师父见了二人,不知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之后由僧人将他二人送至了山门口。通往山下的台阶,已经清扫得差不多了。整片大地都好似被白雪覆盖住了,到处银装素裹。玉离笙道:
“小师父请留步,多谢庙中收留。那僧人道:“阿弥陀佛,住持师父方才托我为二位施主,带一句
话。”
“哦”玉离笙微微挑起一边的眉头,低笑道,真是稀奇,有什么话,方才不能说,非得托小师父相告,这是什么道理。”许慕言还挺信佛的,一听这话,赶紧暗暗掐了掐玉离笙的手臂。玉离笙便不再多言了。如此,那僧人才道:“住持师父说,所有相,皆是虚妄。念妄心才动,即具世间诸苦。”顿了顿,他又道:“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方能立地成佛。
玉离笙听罢,若有所思起来,许久,才低声道:“受教了,我心有苍生。所行所为,不负己心。”他心中有苍生,苍生若有相,那么便是许慕言一人。许慕言听罢,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连仅仅见了一面的住持师父,都看出来玉离笙满身罪孽了。若是玉离笙再不回头是岸,恐怕终遭佛门所弃。
等僧人走后,玉离笙才道:许慕言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跟师尊一起御剑了。哪知玉离笙却突然弯下了腰,低声道:“言言,这里好歹也是佛门圣地,不好动刀动剑,师尊背你下山,可好”只要不让许慕言滚下山去,那么他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现在可会娇贵自己了,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不走路,就不走路。
当即往玉离笙的背上一扑,许慕言心里暗暗叫了一声:“驾!”通往山下的台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此前上山时,许慕言没注意。玉离笙背着他下山,他穷极无聊。闲得没事就开始数台阶。从一数到三千二百六十一!足足三千二百六十一个台阶!
玉离笙全程气息平稳,面不红,气不喘,十分轻松地将人背了下来。等到了山脚之后,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吃一点点的苦头了。”许慕言把脸往玉离笙肩膀上一埋,没吭声。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展开折扇问道:“我还想回谢家看看。”
主要是想看一看谢家的小姨娘,是不是同妈妈相像。
玉离笙的目光闪烁,压低声儿道:“你去看她,她只怕就舍不得让你离开了。”
“难道,在你心里,一个萍水相逢的外人,许慕言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算了,不见便不见罢。见了指不定还要招惹许多麻烦。
于是,许慕言便圈住了玉离笙的脖颈,不再吭声了。如此,玉离笙也暗暗松了口气。挥,长剑瞬间便幻化而出。他抱着许慕言轻轻一跃,稳稳落至剑上。
玉离笙低声道:“言言,因的话,你就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们便到家了。”
许慕言轻轻嗯了一声,无比放心地缩在了玉离笙的怀里。耳边的冷风簌簌袭来,还飞舞着晶莹剔透的雪花。但现如今,寒风已经侵袭不了许慕言了,再也侵袭不了了。
玉离笙将人牢牢抱在怀中,宛如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二人的周身萦绕着一圈微微泛起金色光芒的结界。半片雪花都落不至许慕言身上,半点寒气都无法侵袭许慕言的身体。
“言言,从今往后,你就是昆仑山的主人,师尊的道侣了,你只管高坐玄门上,衣不沾霜雪。”有那么一瞬间,许慕言认为自己在玉离笙的眼中,好像就是无价之宝,准确来说,应该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师尊的眼中,心里,满满当当装得全是他。现在,应该是玉离笙最爱他的时候了吧。只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不知道玉离笙对他的爱,又能维持多久。一路御剑飞行,虽然也用不着许慕言出力,但他还是觉得很累很累。不到半日的时间,许慕言就有点撑不住了。觉得喉咙好痒。他之前受过太多伤,吐过太多次血,瞬间就明白了喉咙痒意味着什么。
这具身体实在太病弱了,说是病入喜盲也不为过。明明年纪不大,可已经行将就木,宛如风中残烛一般,苟延残喘了。
玉离笙似乎也察觉出了许慕言的身体不适。并不那么着急赶路。
每行一段路,便会在当地寻间客栈,稍微休整,有时会留下过夜。
玉离笙随身带着大夫开的药,才将许慕言安顿好之后,就马不停蹄借用了客栈的后厨。为许慕言亲自煎药。
他实在信不过别人,总觉得这世间除了许慕言之外,所有人都会害他。
遂连煎药的事情,也从不肯假手他人。待煎好药之后,玉离笙赶紧端回房间,可才一推开房门,迎面就袭来一阵血腥气。再一看窗户,居然还是打开的。许慕言歪倒在床边,面色惨白,脸上干干净净,不见任何血色。见玉离笙回来了,还悄悄把染血的手帕收回袖间,不让他看见。
甚至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冲着玉离笙微微一笑。
玉离笙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他的言言,一定在他去煎药时,偷偷吐血了。又害怕会被他发现,赶紧把血迹清理干净。甚至还打开窗户通气。为的就是不让玉离笙发现端倪。
玉离笙的喉咙艰涩,但还是顺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至床边,低声道:将药碗放至床边的矮桌上,他又起身去关窗户,“言言,屋里是有些闷,但窗户还是尽量开小一些,寒风刺骨,师尊怕伤着你了。许慕言只能乖乖点了点头,暗暗庆幸自己隐瞒住了。他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自己居然会借尸还魂在一个病痨鬼身上。
还如此得不中用,好似瓷娃娃一样,吹不得风,淋不得雨,受不住霜雪。正就是个娇宝宝。许慕言也从来没被人如此娇宠过,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等药稍微凉了几分之后,玉离笙才端起来喂他,低声道:""言言,这回师尊往里面放了很多很多的糖,你尝一尝罢。’许慕言依言喝了一口,这药果然不苦了,可奇怪的是,也并不甜,喝起来没什么味儿。
“还苦么”许慕言摇了摇头。
“那便好,等喝完了药,师尊给你剥个橘子吃,这时候的橘子最是甘甜爽口,你定然会喜欢的。”许慕言还是点头,并没有太当回事儿,等喝完药之后,玉离笙果真拿橘子过来剥。剥好,就迫不及待地掰开一瓣送到许慕言的嘴里。许慕言嚼了嚼,既没觉得甜,也没觉得酸,味同嚼蜡一般。
他狐疑,是不是师尊故意整他的,怎么给他弄了个假橘子来。
遂等玉离笙再喂他吃橘子时,赶紧抢先一步,将橘子塞到玉离笙的嘴里。
玉离笙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好容易才吞下了橘子,他道:“好酸,我被卖橘子的商贩骗了,怪不得你不喜欢,真是可恶!我现在便是找他算账去!”说着,霍然站起身来。许慕言的心,也登时凉了半截。心想,不是吧,不是吧,当个哑巴已经够惨了啊,居然还要剥夺他的味觉!着不就是得吃喝玩乐开开心心的么现在连味觉也消失了那下一次消失的是什么听觉,视觉还是他的双腿许慕言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正缓慢地开始死亡。等待死亡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玉奉天到底还想怎样既然想让玉离笙斩断七情六欲,勘破生老病死,飞升得道。那么不是应该让玉离笙去体验凡人的生老病死么言体验,这算什么事
许慕言不难想象,如果自己像个凡人一样,慢慢就病死在了玉离笙的怀里。
玉离笙该有多么绝望。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从未得到过。而是明明都得到了,可最终还是一点点地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