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翌日,神甲营造饭拔营,王朴选在墙角处攻城,火铳兵列阵前进,距离城墙八十步位置开火,铅弹打在城墙上,扬起尘土似朵朵莲花。趁着敌军不敢冒头,掷弹兵浸入墙角,用火绳引燃手**木柄上的药线,投掷到城墙上,贼军以为这是流星锤之类的兵器,正自困惑,结果可想而知,数十颗手**在如此密集的人群中炸开来,城墙上哀嚎声大作,宛如地狱里群鬼哭嚎。
攻城特战小队上前用十字镐在墙角掘出六个猫耳洞,放进**包后填土壑实,这是王朴从后世八路军偷师来的炸碉堡专用手段,待鸣金兵卒们撤退至五十步开外,点燃药线,未过多久就听一声巨响,火石飞溅,气浪翻滚,轰隆轰隆城墙坍塌下来,形成了一个坡道。
重甲步兵越过火铳兵和掷弹兵冲到坡道前待命,此时攻城特战小队手托一张大铁网,费力的爬上坡道,这张铁网是用锁子甲改装而成,用来铺在坡道上便于攀爬。贼军显然是被炸懵了,只有少量士兵犹豫不定靠拢过来,想把官军赶下去,但官军源源不断的排枪和手**迫使他们只能眼睁睁坐视官军从容铺好铁网。
一切准备就绪,官军以十名重甲步兵,十名火铳兵和五名掷弹兵为一组陆续登城。贼军毫无还手之力,一溃再溃。
“我们赢了。”王朴欣喜不已的笑道,话音刚落,后方示警,一连串尖锐的哨子声。
“这是敌骑来袭的信号,规模不小,你看从尘土的范围来看,至少五百骑。只有高迎祥有这么多骑兵。难道他偷偷潜越过来,支援紫金梁。”刘一山惊讶道。
“哎呀,这是个陷阱,我们中计了。”黄大虎骇然惊呼一声。
“闭嘴,给我闭上鸟嘴。”王朴大怒呵斥,官兵为了攻城已经乱了阵形,面对骑兵的突然来袭,形势十分危急,此时惊慌失措无异于找死。
“命令,重甲步兵在墙下布阵,火铳兵留在墙上。”王朴略一思索,遂下令。
“重甲步兵在墙下布阵,火铳兵留在墙上。”
“重甲步兵在墙下布阵,火铳兵留在墙上。”神甲营已经超过一半上了城墙,沿着城墙,两端最远处分别攻到东城门和南城门。想要收回来已来不及。好在重甲步兵是战场万金油,即使人数减半依旧有一战之力。
城内的贼军见到援兵滚滚而来,顿时士气大振,悍不畏死的冲击官军的火铳排枪阵。
“上刺刀。”城墙狭窄,对火铳排枪极为不利,百总见敌军越来越近,只得下令上刺刀,准备白刃对敌。
“大人,莫将以为可以派出我们的骑兵前去拦截,迟滞贼骑,打乱其队形。”刘一山提议道。
“好,命令,骑兵出战,骚扰敌骑。”王朴听了这话,觉得此举至少能为重甲步兵争取一点时间。
“骑兵出战,骚扰敌骑。”
“骑兵出战,骚扰敌骑。”骑兵队有五十人还在南方押运补给,此处只有五十人,在数百贼骑面前显得格外单薄。不过一旦交手就能看出差距,官军骑兵隔着八十步止步,端起火铳射击,只见有十几贼骑翻倒在地,瞬间便被后面的友军踩成肉饼。
官军骑兵策马避开贼骑正面,在两侧不断开火,陆续有贼骑中弹后被踩死。不过,贼骑气势不熄,依旧死盯着官军重甲步兵毫不动摇,仿佛一只咬住猎物的执拗恐龟,即使被割断咽喉也绝不肯松口。
数百贼骑如幕,隆隆逼近的威势实在吓人,哪怕躲在阵后的王朴都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就在两军相撞的一瞬间,王朴下意识闭眼,却意外的没有听到撞击巨响。等他睁开眼,就看到贼骑已被砍杀的人仰马翻。
“那些不是战马。”刘一山突然自言自语道。
“什么。”王朴被眼前一幕呆愣住了,对战场的瞬息变化实是猝不及防,听了这话,随口问道。
“战马在冲击敌阵时会踩上去,所以我们的士兵常不慎被战马撞伤,战马看见前面有人会毫不客气踩上去,而驽马就会伸腿头后仰,不敢撞人,贼军的骑兵胯下都是驽马。”
“原来如此,倒是唬了我一跳。我就说关宁铁骑也才只有几千骑兵而已,贼军哪有这等财力。”王朴大大松了口气。
“紫金梁大概是破城后从城内的富户马队抢来这些马匹,最近才有这支骑兵,没有料到驽马不能拿来作战马用。”刘一山笑道。
“那就是了,贼军头目都是顶尖的聪明人,无论下山虎还是紫金梁,论用计无不在我之上,就是吃了没有知识的亏,才会被我打败。”王朴感慨道,越是和贼军交手,他就越觉得贼军首领都不简单。
贼骑冲阵失利,只好策马后退,所幸官军披着重甲,不能趁势反击,贼军头目并不甘心失败,己方人数占优,遂号令兵卒下马迎敌,将官军半包围在城下。然而身披重甲的官军几乎是铁疙瘩,任贼军怎么砍都伤不到要害,而官军手中的陌刀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每一击都能卷起一道血雾。城墙上的官军又陆续回救,战事对贼军越来越不利。
紫金梁颓然一叹,谓左右道:“不用打了,咱拿这些铁王八没法子,先撤退。”于是贼军阵中响起了锣声,哐哐哐,听了这声音贼军纷纷后撤,上马狂奔。官军骑兵见有机可乘,紧紧尾随,两股骑兵一前一后逐渐消失在了沙尘之中。
城内的战事也渐见分晓,官军的火铳兵不止排枪厉害,端起刺刀打白刃战也不含糊,利用灵活的身法,瞅准时机狨身而上,只是一招平刺不见丝毫花俏,却快狠准,令人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刺刀捅进自己胸膛。有机灵的贼军找来木板作为盾牌,可官军又有火铳伺机开火,单层的木板被铅弹轻易击穿。更有掷弹兵不时投出会爆炸的铁蒺藜。随着重甲步兵击退了城外贼骑,陆续往城内回援,贼军不敌,退入街巷,又酣战半个时辰,终于士气奔溃,纷纷下跪请降。
官军在宜川大破贼军的消息传至西安,城内官民皆松了口气,今年的贼乱比之去年又凶烈了几分,可还是被压制住了势头。看情景又可平安度过一年,待来年老天开眼或许就会是一个丰年,届时贼乱就能平息下去,只要百姓有活路就不会去造反。
秦王府一处园林内,星星点点的许多小池塘围成一个圆,从空中俯瞰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池塘既是花瓣,花蕊处一座三层气势恢宏的华美建筑,这便是秦世子唯一的女儿,即将要下嫁给王朴的缘宝郡主朱颜巧常去的花萼相辉楼,此时楼上花窗圆心处,有一个美人慵懒卧于塌上,她头戴桃花金簪,身穿大红罗袍,金丝霞帔搭肩,正眼色幽怨的瞭望远方,那是他将来的夫君王朴的所处方向。
“郡主,奴婢派到山西的人已经回来了,据他们打听那王节制家中有七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是他表妹。”身边的一个婢女小心翼翼说道。
“表妹,就是那个被卖入教坊司的女人吗。”朱颜巧挑眉问道。
“正是,道听途说也不知是真是假,那表妹可能是个半疯子。”
“哼,卖入那种地方,是个女人都要疯,不奇怪。”朱颜巧愁眉道:“看来他对这个表妹有情。”
“他在平陆县还收了一个当地恶霸的女儿,名叫复若雪,是侍寝最多的女人,不久前刚怀上。”
“年纪轻轻就不知自爱,什么卑贱东西都收进家里来,是个色胚子。”朱颜巧恼恨不已道。
“其余五人是从小养成的女仆,最得宠的叫王雁,听说此女掌管了家中的钥匙,银钱往来都要经过她,王朴不在家时都是由她做主。”
“王雁。”朱颜巧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有了一丝乍逢宿敌之感,一个从小养成,跟主人形影不离的美貌女仆,深得信任倒也罢了,还能在事业上臂助主人,这样的女仆不好对付。
却说王朴收到父亲的家书,无端被痛骂了一顿,心里十分委屈,但王威的措辞极为严厉,什么居功自傲非臣子本分,要挟上官触犯大忌,这样的话已经不是寻常的家教戒训,在家书中不写家长里短,却写这些政治术语只有一种可能,朝廷上有对他极为不利的事情发生。王朴思来想去,大约能猜到杨鹤举荐他为一镇总兵引起了崇祯的不满,心里顿时对崇祯有了一些怨怼,好歹自己平了两拨贼乱,赏银半个钱都没见到,连个官位都不肯给,狗皇帝太抠门了。
不过遇了昏君也没法,伺候不好轻则丢官,重则凌迟,王朴不敢怠慢,写了一封请罪的奏表,却只写了署名和标题,正文空着,叫人送去给王威,王朴远在边关,朝中的事情一知半解,不好瞎写又捅娄子,雪上加霜,所以正文交给王威来代写,该怎么请罪,朝廷上的事情王威比他清楚。
总兵这个位子烫屁股,王朴在西安城下,当着杨鹤等众官僚的面一口回绝了举荐提议,在随后的庆功宴上,秦世子特意来走了一圈,瞄向王朴的眼神贼溜溜的,众同僚都上来祝贺,看来赐婚一事比升总兵靠谱的多,王朴心情好转了一些,娶了一个郡主进门,以后崇祯要砍他脑袋时,总要先犹豫一下,毕竟是沾亲带故的一家人了,这算是得了一块免死金牌,此次出兵宜川至少没有吃亏。
宴会散去,王朴已经喝得醉醺醺,在总制行辕倒头便睡。杨鹤在床边看着王朴,心里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果然是英气逼人,在这样的乱世真是应命而生。出屋后对项斌说道:“这个小鬼还有些生涩,你以后可常去走动,帮他度过难关。”
这一夜王朴做了个怪梦,在梦里一个黄袍人要提刀砍他,砍几下都被躲开,最后王朴钻进一个女人的被窝里,那黄袍人就笑了,不再拿刀砍他,可王朴抬头一看,那女人是个大胖子,和秦世子长的一模一样。王朴一个激灵就被吓醒,后半夜一直皱着眉头想这个梦,心说:郡主要是个胖子,又刁钻蛮横,该如何是好。
这一夜缘宝郡主也做了个怪梦,她的郎君果然长的相貌端正,威武高大,和父亲描述的无异,就是有几只狐狸精盘在郎君腿上,嘤嘤呜呜乱叫十分烦人,缘宝郡主几次提剑砍杀,血淋淋的狐狸头还是嘤嘤呜呜停不下来。缘宝郡主醒过来后,便想该如何拿皇家威仪吓吓他,男人花心是病就该治。
翌日,杨鹤的妻子居然亲自下厨蒸了几个包子,和一盘榨菜摆上餐桌,王朴看着在座的熟人,杨鹤和他的幕僚似乎是叫项斌,两人抄起包子就吃,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杨鹤见王朴愣然,便道:“吃,如今陕甘这地方有馒头吃就胜人无数了,你指望能吃到什么。”
“呃,这话倒也没错。”王朴嘟囔了一句,心说:我天天哭穷,却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果然官越大就越穷,所以皇帝最穷,听说崇祯都开始变卖家具了,据王雁在信中说山西一带的富户争相抢购宫中器皿已成一时风气。
“你的塘报早些写好,不宜久托。”杨鹤吃着包子突然说道。
“是,杨大人。”王朴随口应了一句。
“塘报送的太早,有敷衍应付之嫌,但送的太晚,就有怠慢君上之嫌,不可不察。”
“是,明白了。”王朴听了这才慎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