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钟鸣是南蜀人,大概在五六年前左右,被派到李慎身边负责双方沟通,这五六年时间以来,他一直跟在李慎身边做随从,几乎寸步不离。
不过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一个南蜀人。
钟鸣微微低头,低声道:“大殿下,姬家皇帝派过来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很关键的少年人,这个人不能杀。”
李兴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怎么,是姬满的儿子来了?”
姬满,就是承德天子的名讳,整个大晋,不管是朝臣还是庶民,无一人敢直呼天子名讳,就连身为柱国的李慎私下里也没有称呼过承德天子的名讳,只有李兴这种“反贼”,才敢肆无忌惮的称呼承德天子的名字。
钟鸣微微低下头,声音平静:“大殿下,姬家皇帝的儿子没来,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来的这个人将会成为他的女婿。”
他抬头看了李兴一眼:“如果把他杀了,很有可能会让姬家皇帝与我们两家人直接翻脸。”
李信去过平南侯府认亲,但是那一次,被玉夫人刻意封锁了消息,以至于整个京城里,知道李信是李慎儿子的并不多,也就只有承德天子还有京兆尹李邺等寥寥几个知道,后来李慎回京否认了这层关系,就更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挂在嘴上了。
最起码,钟鸣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完全不知道李信与李慎有什么关系。
李兴深深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人,娶了姬家的公主?”
钟鸣微微摇头:“还不曾,不过我与侯爷出城的时候,姬家皇帝曾经指着这个少年人说,将来要把女儿嫁给他。”
李兴微微冷笑:“那不过是姬满收买人心的小手段而已,他不这么说,这个少年人怎么会心甘情愿来南疆送死?你现在回去,让李慎弄死他,孤不信姬满十八年都忍了,会为了这么个少年人动摇国体!”
钟鸣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半跪在地上,沉声道:“大殿下,侯爷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李兴瞥了钟鸣一眼,
“说。”
“大晋一统天下,已经三十多年了。”
钟鸣语气沉重:“三十多年前,晋国初统的时候,连续十几年的战争让晋国国力几乎消耗殆尽,再也无力动弹,以至于就连姬家的那位武皇帝,也没有余力顾及南疆,只能坐视李家的老侯爷李知节割裂南疆为己有。”
“十八年前,姬家的承德天子登基,姬家依旧没有填上口子,承德皇帝这十几年时间,也不得不休养生息,不敢大肆动用国力。”
说到这里,钟鸣抬头看了李兴一眼。
“可是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再重的伤,三十多年也该养好了……”
钟鸣语气平缓。
“姬家的伤养好了,现在或许只是在等一个动手的借口而已……”
李兴沉默了。
这么些年,南疆与朝廷之所以能够相安无事,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南疆有一些自己的资本,但是更重要的是,大晋统一天下的时候,伤了元气,上下百废待兴不说,武皇帝连续十几年的征伐,几乎透支了大晋的国本,让整个国家的经济处于崩溃边缘。
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双方互相容忍几十年的情形。
承德天子即位之后,仍旧对南疆保持了极大程度的忍耐。
但是这几年,这位天子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他似乎越来越忍受不了南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了。
李慎很敏锐的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所以他才会让钟鸣传这么一段话给李兴。
这位南蜀遗民的大殿下低头思索了许久,沉声道:“李慎是什么意思?”
钟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李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这位大殿下已经准备向平南侯府妥协了。
“侯爷的意思是,短时间之内,不管是哪个李家都没有应对朝廷的资本,只能先哄着朝廷,能不要得罪就不要得罪。”
李兴眯了眯眼睛。
“但是如果李慎说的是真的,也哄不了多久,姬满迟早会打过来,这样拖下去毫无意义。”
钟鸣低头道:“侯爷的家人现在还在京城,最起码现在,他完全没有造反的心思,只能暂时拖下去,侯爷说了,大殿下如果不愿意配合,他就要带着平南军,硬打汉州城了,到时候双方死伤,就都是实打实的了。”
李兴大皱眉头。
他很清楚,那位平南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李慎是绝对有可能带着平南军,真刀真枪的打过来的!
“怎么个演法?”
钟鸣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沉声道:“具体的内容,侯爷已经写在了信里,请大殿下过目。”
李兴闷哼一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好了,我知道了,我看完书信之后,会给李慎回信的。”
钟鸣弯身道:“小人告退。”
就在钟鸣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兴抬头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钟鸣,不要忘了你是个蜀人!”
钟鸣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李兴一眼,犹豫了一番,最后弯下腰,低声道:“大殿下,方才小人说的话,都是侯爷的意思,看在同是蜀人的份上,小人还有个别的消息告诉大殿下。”
李兴本来正在拆李慎的书信,闻言停下动作,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钟鸣。
钟鸣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大殿下,小人方才说的这个少年人,不仅仅是姬家皇帝的女婿,他也姓李,名字叫做李信。”
李兴面色微变。
前段时间,就是京城里有人过来送信,说是南蜀的小殿下李复,死在了京城一个叫做李信的少年人手里,之后没多久,自家的妹妹就失踪了。
李兴面色微沉:“是那个李信?”
钟鸣点头道:“就是那个害了小殿下的李信,小郡主逃家,多半是给小殿下报仇,所以小郡主失踪的事,在这个少年人身上,或许能找到答案。”
李兴咬牙切齿:“听你刚才的话,这个消息你原本是不准备说的!”
钟鸣低着头:“侯爷没让我说。”
“你是蜀人!”
李兴勃然大怒:“你不是李慎养的狗!”
钟鸣仍旧低着头:“当初大殿下派我到侯爷身边,是为了互通消息,并不是派我过去做间,这五年多时间里,我一直本本分分,没有半点对不起大殿下。”
钟鸣是正儿八经的蜀人出身,跟在李慎身边五六年,就已经有些倒向平南侯府的味道,足见那位平南侯李慎,人格魅力不小。
李兴气极反笑。
“那个李信现在在哪里?”
钟鸣低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在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