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就算我知道墨逸要打掉孩子时,我也只是感觉悲凉,从来没有这般的怒意。
这会我却怒火中烧,从我接触这些事情开始,就一直和墨逸纠缠在一起,他跟着我解决了不少事情,中间几次情绪变化,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这会却拿着以前本该是我的东西来跟我谈条件!
我沉吸着气,将车开得飞快,凌晨环城路上并没有什么车,我一路飙到极限,窗外的风吹得脸生疼,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怒火。
等进了城后,我才清醒过来,将车速放慢,扭头看着墨逸:“好!”
本以为他会高兴,却没想脸色突然就沉了,沉沉的冷笑:“为了布澹尘?你都愿意做到这般地步了?”
条件是他谈的,这会却又来不高兴,我不想跟他多话,认真开车:“时间你约?”
墨逸猛的一股怒气涌来,一把摁住方向盘,一手勾住我的后脑,探头狠狠的吻了过来。
我双眼盯着前方,任由他在我唇上又啃又咬,麻木且淡然。
有些事经历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或许因为我没有半点反应,墨逸兴致缺缺的放开了我,声音沙哑的道:“等找到你外婆阴魂后再去。”
这就是将行程排得很满了,祭坛被封,蛊婆婆那个醉花荫的蛊基地被毁,暂时也没时间整事情,而我也不想让自己有空闲来想其他的事情,排得满好啊,当下点了点头。
墨逸似乎并不想回香店,直接从车上消失了。
我将车停在店门口时,天边还只开始发白,将阿独放在半开的窗台边,让它钻进去,抱着那盆玫瑰花准备先放在后土庙,女嫘在那里,有她看着比谁看都安全。
只是在关车门时,我抬头朝二楼窗户看了一眼,却见齐楚靠在二楼窗户边,指间夹着一根烟,楼下路上丢了许多烟头,看样子他抽了挺久了。
我看着愣了一下,齐楚并不抽烟,龙虎山的人似乎都不抽烟,可这会他那张本就三分痞气的脸上带着丝丝沧桑,借着灯光,映着远处天边的鱼肚白,如同老式电影里的画面,一眼永恒,却带着莫名的悲伤。
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我朝他挥了挥手,抱着那盆花翻墙进入了后土庙。
以前我做这些事情,总喜欢有人陪着,因为我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不多,自己武力值也低,齐楚或墨逸有一个陪着,我才有安全感,可现在我才知道,安全感这东西,只有自己才能给。
一进入后土庙,那被墨逸碰了一下就收拢的玫瑰花就开了,鲜红的花瓣在秋日的清晨中沾染着薄薄的雾水,我腕间的刺青却开始隐隐作疼,就好像有什么一点点朝骨头里钻。
对于痛意,我已然不在意了,从背包里抽柱清香供在香炉里,转眼看着黑乎乎的正殿,里面一片沉静,可我知道女嫘肯定在里面。
捧着花进去,一跨过门,却见内里光线微暗,但也可以视物,女嫘依旧在揉着泥,只不过那泥的颜色已然很淡了,也不知道她揉了多久,看上去和面团一般,柔和而有弹性,内里并无半分杂质,当真和软泥一样。
“你种了花蛊。”女嫘揉着泥,头也不抬的朝我道:“就先该吃两瓣花,可有助于花蛊生长。”
她话音一落,那盆玫瑰立马落下两片花瓣,看样子这盆花也挺有意思的。
“她也是巫族吗?”我将那块雕着玫瑰的金子拿出来,朝女嫘道:“和你们那蛇纹的差不多呢?”
“巫族不在了。”女嫘终于抬头,眼中并无天真的神色,反倒是带着悲伤:“再也没有巫族了。花放在这里,我看着,你走吧。”
说着她复又低头揉她的泥了,好像对我也没有什么话说,也不解释那裹脚婆婆的身份。
将两片落下的花瓣放进嘴里,我本以为会苦涩,但入嘴嚼着却有几分甜,好像果子,再细嚼,又好像带着肉的香味,这玫瑰花还真有点意思。
把花盆放在神座下面,我看着花瓣之上淡而细的纹路闪过,想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出了后土庙,天边已然有着淡淡的金光,齐楚站在店门口,正给阿独喂食,见我回来,也没有说话。
我进店将那把不能用的阴阳伞拿出来,正准备上车,却听到身后齐楚沉声道:“不吃早饭吗?我熬了红枣银耳粥,养胃又补血。”
脚下一顿,我用尽了力气才摇头:“不吃了。”
“一夜没睡,又要出去吗?”齐楚的声音轻淡,没有以往欢快,更没有那种痞气,似乎还有着淡淡的颓废。
听着我心里发酸,他这种人向来都是为别人着想,有什么不会表达,总会让人忽略他的真实想法,这就是老好人,万年男二的暖男设定。
但我不敢再这样牵扯下去,我这个人容不得别人对我好,我会愧疚,会一直记得,怕到时还不起。
而且,齐楚值得更好的!
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我将车子打着火,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连看都不敢多看齐楚一眼。
路过吉祥香行时,施慈看着我,却也没有拦我,想来那还魂的中年人还没有完全清醒。
墨逸既然为了藏那件事,将人的魂都直接勾了,能爽快的还魂只不过是吊着命,怎么可以让我真正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
但人能活着,我总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那件事情我也可以慢慢的查。
市区到村子并不是很远,我开到省道上时,远远的就见村子被围了起来,连车都不让进,据路边人说是因数发了大洪水,所有人都迁走吧,就准备建个大型的工厂。
他们还唏嘘整个村子都被征收,村子里的人不知道拿了多少征收款呢。
我听着只感觉好笑,直接将车朝村口的铁门处开去,那里居然还真有兵哥哥在驻守,我车开过去的时候,远远的就拿枪对准了我。
只得将车停下给杨姐打了个电话,说我想进去看看尸门和蛊洞。
从那孩子被打后,杨姐对我似乎就十分纵容,似乎怕我想不开什么的。
所以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铁门就打开了,我驱车进去,却发现张怀旭居然在路边,似乎亲自来接我,跟在他身边的居然是那赤足的广济。
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们,他们不是该在封祭坛吗?
点头示意算打过招呼,我暂时不想跟他们多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直接将车开到院子前。
地底的木板一直没有封,尸门依旧那样露着,那座经历了风吹雨打看不清面容的神像就那样安稳的立在尸门之上,或许是挪过地方了,那上面的裂纹越发的多,好像走路重一点,就会裂开破碎。
我在神像前站了一会,看了又看,但那神像制得过于抽象,除了能看出是个大胸的女人,有点胖,是美是丑都看不出来,最后只能作罢。
蛊洞完全被封了,我也发现不了什么,我也没再去看,只是顺着河堤走到了阴坟地的对面山坡上,然后在树下点了一柱香。
对面阴坟地的吞生草已然没有了,露着光秃的石头和一些碎碎的白骨,我静静的看着,无悲无喜。
秋风吹过河面,水波轻晃,明明只是过了三个月,我却好像过了几辈子。
香燃到一半时,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一个尖而沙得的声音朝我道:“我爸让我跟你走,他说他要守着我妈,走不开,我的命是你家救的,人也是你家的了。”
我扭过头,看着周亮,他才十三岁,正是变声期,下巴长着青青的胡茬,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拎着一个木质的工具箱,里面有着刨锛、斧头、锯子、墨斗之类的东西。
“你回去吧。”我看着他那张青涩的脸,将手里紧握着的阴阳伞递给他:“阴阳伞被我弄坏了,你帮我还给你爸。”
将阴阳伞强塞给周亮,我摸了摸他的头,转身朝山坡下走去。
我自己深陷泥潭,怎么还能拉一个孩子进去。
周叔自己后悔学了鲁班书,周亮是他唯一的孩子,一旦跟我走了,接触的东西别说要命,就算能活下来,见多了那些东西,心理也会变得黑暗,这对一个孩子不好。
“云清姐姐。”周亮提着东西跑了几步,但因为东西太多,又是下坡,刹不住脚,差点从我身边直接冲过去,还是我一把扯住他胳膊,才没一路冲下去。
他似乎也吓到了,心有余悸的看着我:“我爸说,这不是你家或是我家的事情,也不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而是一块死一块活的事情。我妈出不去,所以我爸不能离开。我虽然还小,可我爸说我算是死过一次的,所以有点鬼力,制的东西比他有灵性。我爸已经带我妈离开了,你不带我的话,我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而且……”周亮说着慢慢挽起袖子,抬头静静的看着我道:“前天家里来了一个长着张猫脸的老婆婆,她在我手上纹了朵花,说这花养好了就是神,养不好就得死,还说只有你那里有花可以给我吃。”
少年清瘦的胳膊上,一朵摇曳的玫瑰花在皮上,似乎带发着馥郁的香气。
这是蛊,所以……
从一开始,就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陆思齐没让我选,墨逸没让我选,连那裹脚婆婆也没让我选。
她们都推着我朝前走,按她们帮我选的路。
裹脚婆婆不是巫族,却开始养神,只是这个时代,哪来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