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骆诚扶了下头上的斗笠,声音清冷,“不行。”
翠娘不甘心,“你这驴车上的空地方还很宽嘛,还能坐下一人呢。”
骆诚懒得她了,不答,直接将车赶过去了。
李娇娘是背着骆诚坐着,驴车跑过去后,她正好面对翠娘。
她摇摇头,说道,“翠娘,不是骆诚哥不带你,而是,咱们的驴车小,只能坐下一人了,要是带上了你,家文大兄弟怎么办?他一个人走着回去?十里路呢,他没人陪着说话,不寂寞吗?所以,对不住了啊,翠娘。”
骆家文性格腼腆,可不笨,马上意识到,翠娘是想一个人轻松着跑回家,丢下他一人顶大太阳走十里路。
大夏天的,这会儿都快中午了,正是热的时候,他还背着给翠娘买的几十尺布呢,她怎能丢下他一人跑掉?
骆家文冷着脸,不走了,站在原地冷冷说道,“翠娘,你是不是想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翠娘急忙说道,“不是,我……我我……”
“那你为什么要坐人家的车?”骆家文生气着大声问道。
“我……我脚疼。”翠娘撒着娇,跺着脚。
“脚疼还这么用力跺脚?”骆家文更不高兴了。
“你……,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翠娘气哼哼地一个人往前走。
都是男人,怎会有这么大的区别?骆诚对他娘子那么好,骆家文居然对她摆脸色?
“不说就不说!”骆家文将头扭过,走到路的另一边,一个人闷着头走着。
翠娘这下又慌了,马上跑过去跟他走在一起,好声劝慰着骆家文,说了好多好话,又是装委屈,骆家文才说了句,“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快赶路吧。骆诚和他娘子,已经走得看不见了。”
翠娘心里恨恨道,为什么骆家文没有驴车?
……
李娇娘头顶上戴着遮阳宽边大斗笠,手里捏着照妖铜镜把玩着。
她清清嗓子,故意哑声说道,“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上对我最好的男人?”
然后,照向骆诚。
骆诚回头看她一眼,忍不住抽抽嘴角。
李娇娘看着镜中的骆诚,笑着道,“魔镜说是你呢,骆诚哥。”
“嗯。”骆诚忍着笑。
“魔镜说,你要是对我不好了,它会惩罚你。”李娇娘故意沉着声音。
“是,明白。”骆诚笑了。
李娇娘也笑了,收好镜子。
接着,她又拿出鞋子来端详,学习着人家的手艺。
再抬头时,发现翠娘和骆家文已经离着他们的驴车很远了。
只是两个小黑点了。
李娇娘不禁笑着道,“骆诚哥,刚才翠娘要搭咱们的驴车,你为什么不让她坐啊?这车上还可以坐一人呢。”
“你都说了,她要是坐了,不是丢下家文兄弟了吗?”骆诚闷声道。
李娇娘气笑了,“我那不是帮你圆谎吗?你那样直接拒绝人家,多叫人尴尬。”
她是故意那么说的,谁叫那个翠娘,阴阳怪气的说话的?阴阳怪气说话就算了,还将眼睛直勾勾看着骆诚。
哎哟喂,当她是死人吗?
一个大姑娘盯着一个有妇之夫看,当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连她的男人都敢宵想?叔忍了,她这婶子可忍不了!
只要那个骆家文不是个废物,就一定会狠狠教训下翠娘,打不打一顿,她不知道,反正好脸色是没有的。
“她又不是我娘子,我管她尴尬不尴尬?”骆诚冷哼。
李娇娘噗嗤一声笑了。
得,直男说话就是真接,干脆。
驴车经过一片浅水塘时,驴子忽然啊欧——啊欧——叫唤起来。
起早的李娇娘,疲倦袭来正靠着骆诚的背打盹,被驴叫声惊得吓了一大跳。
“你这蠢驴,想干什么了?忽然一叫吓我一跳。”李娇娘没好气地说道。
驴子不理它,继续啊欧——啊欧地叫唤着。
骆诚轻轻抽了下它,倔驴反而不走了,而是停了下来,啃起了路边的牡丹花。
骆诚诧异了,“这驴子居然爱吃花?”
李娇娘想起来了,这驴子的名字,就叫牡丹花。
她笑着道,“它不肯走了,咱们就歇会吧?前面有个水塘,我洗把脸去。”
“好。”骆诚取下车把上挂着的篮子递给她,“先喝口水。”
“嗯呢。”
李娇娘喝了口水,从篮子里取出自己的洗脸布巾,来到水塘边。
处州云和县是江南水乡,随处可见水沟水塘。
而他们休息的这个地方,不挨村落,这个水塘的水,清澈见底。
一则的芦苇丛里,不时有野鸭野鸡的叫唤声。
李娇娘眸光一亮,将洗脸巾拧干搭在脖子上,轻手轻脚往芦苇丛走去。
骆诚正在喝水,见李娇娘猫着腰,眼睛盯着水面看着,手却忙着脱鞋袜,料想她想下水干什么。
他慌忙放下碗,走过去抓着她的手腕,“娇娘?”
这女人!
她知不知道女人只能露脸和手,别的地方都不能露给外人看的?
这可是在大路上!
“嘘——”李娇娘挥手,示意他别说话。
野鸭野鸡比家鸡家鸭胆小,稍微有些声响,它们就会吓跑。
“不许脱鞋子,穿上。”骆诚低声道。
“吱嘎——嘎——”几只野鸭腾空而飞。
李娇娘:“……”她望一眼飞走的五只野鸭,没好气地瞪着骆诚,“看你干的好事,将它们吓走了。”
“你的脚……不能给外人看见。”骆诚沉着脸,弯腰给她穿袜子鞋子。
“不就是被人看一下么,至于么?哪有野鸭重要?五只野鸭啊,值三百多文钱了。”李娇娘哼哼。
“你的脚比野鸭重要。”骆诚皱眉。
李娇娘:“……”她气笑了,嘀咕着道,“老封建!”
骆诚没听清,“什么?”
“啊哈,夸你呢。”唉,代沟啊,二百七十个代沟。
骆诚看她一眼,继续闷头给她穿另一只脚的鞋袜。
给李娇娘穿好后,他脱起了鞋袜,“我进芦苇丛里看看。”
“哎,别动,嘘——”李娇娘却忽然拉着他,伸手指了指前面。
骆诚站着不动了,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
只见几只灰褐色的小野鸭,正缩在芦苇丛里的一个草窝里。
骆诚眸光一亮,说道,“像是刚孵出来的小野鸭,还不会走不会飞,我去捉来。”
他飞快脱起了鞋子。
李娇娘说道,“小心些。”
骆诚下了水,轻轻地靠近着芦苇丛,将那窝小野鸭端了出来。
李娇娘站在岸边候着,等他的手伸来,她飞快捧在手里,数了数笑着道,“有九只呢!骆诚哥,咱们带回去养起来。”
骆诚爬上了岸,脱下外衫拧着水,说道,“怕是不好养,野鸭长大了会飞。”
李娇娘想了想,“先带回去吧,总能想出办法来。”
骆诚点头,“好。”
他穿上鞋子,将湿的外衫随意套在身上,大夏天的大太阳晒着,风吹着,小片刻后,湿的衣衫已干得差不多了。
李娇娘坐在驴车上,捧着小野鸭想着办法,不如,拿网子罩起来养吧?
……
骆诚和李娇娘回了家。
驴车刚在前院门那儿停下,一个人从大树后闪身出来,“哎,骆诚啊,大侄媳啊,你们赶集去啦?”
哎哟喂,他可真勤劳!
可这勤劳的劲头,能不能用到种田营生的正经事情上面?
这是骆福财,手里捧着个竹筒呢。
又来请教认骰子来了。
李娇娘无语地皱眉头。
骆诚只淡淡喊了声,“六叔。”便去开院门,忙着搬东西解驴车去了,没再理会骆福财。
骆福财来这里,并不是找骆诚的,而是找李娇娘学艺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竹筒,笑着问着李娇娘,“大侄媳,猜猜里面是多少点?”
李娇娘望天,“两个石子,一个骰子,一点。”
骆福财看她一眼,飞快打开竹筒往里看,惊讶说道,“真的是一点啊,大侄媳大侄媳,快说说吧,你是怎么猜着的?”
李娇娘歪着头,用一种十分严肃的表情说道,“听声音,石子略重,声音沉,晒子轻,声音浅。至于为什么是一点……,六叔,你想想啊,骰子的六面,是不是都挖了孔,做成了点?而每面的孔呢,挖的都不一样。挖的多,表示那一面的材料就少了,声音微轻,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
骆福财一拍脑门,恍然说道,“大侄媳说的很有道理!”
然后,提起袍子摆就跑走了。
李娇娘松了口气,终于打发走了。
骆诚朝跑远的骆福财看去一眼,说道,“娇娘,你刚才明明是在胡说八道,他居然信了。”
李娇娘轻哼,背着手,十分老成的模样说道,“见过胡说八道得这么专业的吗?”
骆诚抽抽嘴角,“没有。”
“就是嘛,哈哈,能哄住人,就是专业,哄不住人,就是胡说八道。嘿嘿……”
骆诚看她一眼,忍着笑,摇摇头。
他将东西搬完,解下推车到项家还车去了。
李娇娘给驴子喂了高粱米和水,捧着小野鸭去了后院。
这野鸭太小,得人工喂养些日子,才能放在小水沟那里。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在水沟的两端扎上竹篱笆,上面罩着网子,这样的话,野鸭长大了也飞不走。
而那水沟里,她还可以养些家鸭,种些藕在里面。
骆诚爷爷是个勤劳的人,曾经靠编制篓子换钱过活。
所以,家里随处可见大小小的新旧篓子和箩筐。
李娇娘找了个破了半边底的旧篓子,剪掉破旧的部分,只留上半部完好的部分,罩在院子角落的阴凉处,又割了些青草丢在旧篓子里。
做好这些,她才放进了九只小野鸭。
小野鸭们到了不熟悉的新方,不停地叽叽喳喳着,挤挤攘攘着。
“大小姐们别吵了,我给你们找吃的去!”李娇娘拿了块旧草垫盖在篓子上面,到小沟边给鸭们寻吃的。
她提了两个鱼网子上来,将大块头的龙虾,放在厨房的小水桶里养着,留着做午饭的菜。将小些的,小拇指大小的虾,拧断了装在一个破碗里,又往碗里洒了点小米,端到野鸭的篓子里。
再找了个旧瓦盆,装了清水,也放进了篓子里。
野鸭们看到吃的喝的,一个个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挤了过来,抢食起来。
李娇娘笑了,“这是饿了多久,抢成这样了?”
看了会儿野鸭吃东西,李娇娘这才盖上草垫盖子,洗了手,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骆诚将五十斤拎进了厨房,放在地上就忙其他的去了。
这样放米可不行,会生虫长霉。
李娇娘解开米袋子,将米倒进了一个专门用来装米的米缸里。
至于菜,虾是少不了的,还有青斗和扁豆。
中午只有她和骆诚吃饭,三个菜就够了。
……
前院门那儿,驴子正美美地吃着草料。
这时,有人轻手轻脚朝驴走来。
他往左右看看,发现附近没人,便大着胆子去解驴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