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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名师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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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我还道你信不过我和你舅舅,非要寻个贾家人来搭伙,这才干了三五天,我就看出来了,蔷哥儿你真是给咱们寻了个好伙计,真能干哪!”

  四合院内,春婶儿偏高的嗓门大声笑道。

  刘老实依旧沉默寡言,闷坐在边上,不过脸上到底带了笑容。

  铁牛则憨厚的多,连连点头附和。

  贾芸笑的灿烂道:“舅母客气了,我有甚功劳……”

  模样却像是在求夸求表扬,偏春婶儿好这一口,对贾蔷赞道:“你这族兄真真有眼力,能吃苦不说,还会说话,招人喜欢。如今街坊四邻们,就没有不夸他的,才几天功夫?大庙会虽然过去了,可生意没淡多少,回头客多,新客也不少,你这族兄比你舅舅和铁牛那夯货强的多。最厉害的是,他和那些狗皮市吏还能说到一起去,蔷哥儿你不知道啊,这市面上的小摊小贩儿们,最怕的就是这些穿了官家狗皮的市吏,被他们盯上了,就只能自认倒霉,破财免灾。今儿那些市吏来的时候,我腿都只哆嗦,没想到芸哥儿三两下就聊到一起去了,除了几串肉串外,连银子都没多花销!”

  见贾蔷看来,贾芸忙道:“不过是借了国公府的名头,如今京城节度便是贾家的姻亲,五城兵马司也和贾家相好,他们耐不着为了几两银子得罪贾家。蔷哥儿,你不会怪我用贾家的名头吧?”

  贾蔷呵呵一笑,道:“事急从权,况且就算我离了贾家,可你却是正经的荣国公后裔,用下贾家招牌无可厚非。”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竟也有城市管理人员……

  见贾蔷通透不拘泥,贾芸自然大喜,他又看向铁牛,道:“铁牛大哥,你不是有事要求蔷哥儿么?怎地这会儿还不说?”

  铁牛闻言,登时臊的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任谁一看他这模样,都觉得白瞎了一副牛魔王的身量。

  贾蔷先看了贾芸一眼,随后问铁牛道:“姐夫有事?既是有事开口便是,一家人何必外道?”

  春婶儿也在一旁骂道:“上不得台面的孬货,你若不敢言语,白日里答应人家作甚?明日他三人再来,我啐他们滚!”

  铁牛闻言忙抬起头来,牛眼央求的看向春婶儿,春婶儿骂道:“你看我有个卵子用?”

  铁牛这才转头看向贾蔷,扭扭捏捏的道:“蔷哥儿,俺……俺……俺……”

  若非他脸黑,想来这会儿已是一张大红脸。

  见他这般窝囊,春婶儿气个半死,骂道:“我怎么就招了你这么个废物女婿?”然后转头同贾蔷道:“这夯货虽傻,可实心待人,又能出力做事,打小有两个顽伴,也都是丧门星,早早没了爹娘……不对,一个还有娘。”被刘大妞嗔怪后,春婶儿对贾蔷歉意一笑道:“蔷哥儿你可别多心,舅母没说你。”

  贾蔷摆手示意无事,让她继续说,她便又说道:“不过和铁牛不一样,那俩夯货没铁牛那样傻。谁敢打他们,他们就往死里打。若非他二人护着,就凭铁牛这等别人在他头上撒尿都不敢还手的性子,早被欺负死八回了。好在那二人没铁牛这样壮实,打不死人。他们原也在码头上做事,不想听说铁牛和我们被人欺负了,就前去寻事。可两个傻子有什么用,董扒皮那是皇店管事,自然落不着好。若不是人家不想搭理俩莽货,打死他们都不嫌麻烦。二人被一伙人打了通丢出来,差事自然也丢了。没地吃饭,不知怎地打听到了铁牛现在这边生发了,就投奔过来。蔷哥儿你若不喜欢,明儿我就啐他们,让他们滚远点……”

  “不要!”

  铁牛黑脸上满是哀求的看着贾蔷,模样让贾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用蒲扇盖住他的脸后,贾蔷问春婶儿道:“舅母,那二人你也认得?除了好勇斗狠外,可是本性良善之辈?”

  春婶儿点头笑道:“是实在人,就是不好攒钱,不会过日子。但凡发了月钱,必买了酒肉来家里,让我和你姐姐做了,一起打牙祭。”

  贾蔷闻言,心里有数,道:“那行,明日领来家里,我见过后没甚问题,就留下来一起做事吧,正好可以再支一个烤架。”

  春婶儿等人闻言齐齐大喜,如今烤肉是供不应求,可就一个烤架,再张罗也就那么多。

  若能再多一个烤架,收入必然能暴涨!

  铁牛也高兴,道:“蔷哥儿,明儿俺让他两个给你磕头。”

  贾蔷笑着起身道:“我要他们磕头作甚,又不是收奴才,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罢。好了,你们早点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我回屋里读书去了。”

  说罢,折回二门。

  看着贾蔷颀长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刘大妞压着嗓音笑道:“蔷儿果真是个读书人,将来必能为官做宰。”

  这话春婶儿也赞同,笑道:“读书的我也见识过不少,要么一个个酸的熏人,多是穷秀才。要么一味的读死书,不懂人情练达,这样的就算考中状元也难成大器。蔷哥儿这样的,既读的好书,又通经济营生,早晚能当大官儿!到时候,我就是大官儿的舅母。蔷哥儿爹娘死的早,你们说到时候他会不会给我请个诰命?”

  刘大妞笑道:“娘,你还是快去歇着睡吧,睡着了才好继续做这春秋大梦!”

  众人闻言大笑。

  ……

  翌日黎明。

  读罢一个时辰《论语注疏》,又临摹了大半个时辰的《多宝塔碑》,直到辰时三刻才停下早课。

  贾蔷出了垂花门,在抄手游廊上一边回忆所学,一边听着夏末蝉鸣,感慨他这个工科男转科不易。

  最起码现在可以确定,他在八股文上的天赋,只能称得上中平。

  若非前身留下来的清晰记忆,让他在帖经、墨义上不怎么费力,那他连中平都算不上。

  因为在制艺题上,他至今还未摸到门槛……

  八股文和他后世理解的并不相同,题目从四书中出,答题代圣人口气立言,从朱子集注中阐发,这些倒是能靠读书背书就能搞定。

  但是写文第一步如何破题,这就不是靠知识积累,而看个人的悟性。

  一篇文章的好坏,有无灵气,从第一步破题起就注定了。

  就好比武林高手过招,往往都是一招见高低。

  是不是那块料,到没到那个境界层次,一眼可知。

  好些老童生考了一辈子,从稚童苦读到白发苍苍,爹娘兄弟尽殁,也考不中一次,便是这个缘故。

  悟性高低是天赋,和努力勤奋关系不大。

  贾蔷怀疑他的悟性未必有多好,但也说不准,也可能和他至今未有名师指点入门有关。

  或许,他应该去拜个名师去好好学学,闭门读书实在是事倍功半,寸步难行。

  可是,以他目前的处境,又能到哪去寻得名师呢?

  名师对弟子的考察必也极严,可他头上,还背着“忤逆不孝”之名。

  贾家又即将迎来最后的春天,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这个时候,谁敢收他为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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